“为了生活,人们四处奔波,却在命运中交错。”这是童安格的一首老歌。
当年唱这首歌,觉得很沧桑,现在我沧桑了,觉得这不过是人生常态。就像李商隐“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”一样,锦瑟如初,只是华年不再,空有琴音绕梁,能够追忆的全是泪啊。
人在年轻时,往往气吞山河,能在夜半静听心潮,能在寂寞处找到热闹。到了一定年龄,即使走在汹涌人潮中,即使为万众瞩目、应者云集,也还是习惯性地躲闪到寂寞的阴影里,只因那里有自己以及知己。
错,不是对的反义词,而是一个人独处时,自舔伤口的反思与隐痛。没有怨怼,没有恨意,只有把栏杆拍遍、却不得不面对晓风残月的悔。“红酥手,黄縢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,欢情薄。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。错,错,错!”这是陆游发出的浩叹。那双纤纤素手,穿过岁月的云烟,兀自在眼前浮动,然而此情阴阳两隔,何时才能抵达世界尽头?
也许,有一种错,只与自己有关,我只想把你放在我心中,我已经把你放在我心中了,而你依然选择了离开。
就像仓央嘉措“你见,或者不见我/我就在那里/不悲不喜”。中立而孤独,但仍能感觉到,忍得住的是眼泪,忍不住的却是心酸。这是大师的智慧,是自己给自己留的后手,让自己在落空之后,也因了解真相,而不至于失落。既然佛陀眼里,皆是缘聚缘灭使然,一切的错莫不是命运的安排?
余光中有一首诗:“你来不来都一样/竟感觉每朵莲花都像你/尤其隔着黄昏/隔着这样的细雨……”
是呀,你来不来都一样,梵咒是你,牧歌是你,风声是你,错过你的我也是你。这样一场等待,怎样悲怎样喜?
面对不可琢磨的命运,谁的灵魂,真的驻扎于自己的身体?人海茫茫,细雨淅漓,遇见结着丁香般愁怨的你,是否就遇见了最好的自己?但问题是,你可曾真的走过那个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?手里又恰巧撑着一把油纸伞?(作者:李成侠 甘肃日报 高级记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