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易这门学问,深奥得不得了,专家们都讲了上千年了。至于讲明白了没有,谁也说不好。
说到易,是易、不易、变易,意思多了去了。毕竟一个概念越是抽象就越是有人解读,就如同糖尿病越是不好治越是治这病的大夫层出不穷一样。周易历经多少朝代,经无数精英的打磨,天花坠了一地,还有什么是没有参悟透的?
况且,自从易中天开了品三国学术卡拉OK大获成功之后,精英们早已闻风而动,纷纷卷起铺盖,收拾行李,到各地走穴创收去了。品读一本书不易,但把书中道理来个四两拨千斤,化深奥为鸡汤,却是当下学术潮流。当商机乍现,这年月做学问的人都不傻,如若把秦始皇焚书运动中没焚完的书瞅准了,找一本钻进去,叮着古代的蛋,产下现代的卵,在旧瓶里装上自己的新酒,止不定就能卖个大价钱。
客观地说,在周易这事上,台湾的曾仕强确实是走得最远的。其他的或沦于算命打卦的泥沼,或掺和了江湖术士的把戏,其治学姿态都不怎么优美。尽管有些大师级的易学家成为社会名流的坐上宾,但往往声名极差,实际上成为人家的小跟班。
大道多歧,人生多艰。甭管是谁,人是圆准方颅,注定一生都不容易。太方太直,定是棱角分明,和人打交道未免太过尖锐,硌碜着对方;太圆太滑,泥鳅一只,又难能博人信任。那么,该方则方,该圆则圆,这事技术含量又太高,没几个人能够拿捏得刚刚好。总差那么点火候,吃亏闹笑话就无可避免。
但无论如何,原则总是重要。方砖可以堆垒成高墙,凛然不可侵犯;一堆卵石,却难踩在别人肩膀上放眼远观,只能骨碌碌掉下来匍匐在地上,何谈眼界境界?
曾老师讲易学,让人隐约感到哪儿有点不太对劲。讲和,讲忍让,讲服从,讲变通,惟独不讲底线,不讲坚守,从中品不出人生的残酷,遇事无问西东,只觉得是一团和气氤氲而至,惚兮恍兮,不辨南北。
人真要按曾老师所讲,全然放下了,没了原则,缺了执着,只为活着,想来倒也轻松自在。只是随波逐流风姿绮态,容易让人错判危局暗礁,随便一个后浪,止不定就能把你毫无道理地拍死在沙滩上。(作者:李成侠 甘肃日报 高级记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