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三八年深秋,兰州拱星墩机场上空传来不同于往日引擎的轰鸣。
三架涂着红星的SB-2轰炸机撕裂云层,在黄河上空划出优雅的弧线。
机场边缘,军统特工徐远帆举起望远镜,嘴角泛起冷笑:
“俄国佬终于来了。”
阿拉木图至兰州的航线上,伊万·彼得罗夫驾驶着编号07的伊-16战斗机。机翼下是连绵的雪山和沙漠,导航仪在强磁场下不停抖动。
“鹰巢呼叫07,高度三千,避开积雨云。”、“07明白。”
伊万调整操纵杆,瞥见机舱里贴着的中国地图——兰州二字被红圈标注。
突然,无线电传来急促俄语:“03号遭遇强气流!请求下降高度!” “保持编队!”
伊万命令道,却从云缝中看见惊心一幕:03号战机正被两架日军中岛式战机偷袭!
“有埋伏!”
伊万猛拉操纵杆,机炮在空中划出复仇的火焰。这场发生在西北上空的遭遇战,永远不会出现在任何战报中。
当夜,兰州八办密室。谢觉哉指着地图对李振远说:“苏联队今天损失一架战机,但击落两架日机。奇怪的是,日军如何精确知道援华机群的航线?”
李振远沉默不语。他刚从机场地勤那里听说:三天前有军统的人以“防空演习”为名,调走了机场北侧的防空火力点。
次日的黄河岸边,中苏两国军人共同参加殉职飞行员的葬礼。苏联航空志愿队队长日加列夫用生硬的中文说:
“谢尔盖的家在第聂伯河畔,现在他的灵魂留在黄河了。”
军统徐远帆突然出现,向棺椁敬礼后转向日加列夫: “队长先生,我们发现敌机使用了苏制航图。能否解释一下?”
气氛骤然紧张。
这时,伊万大步上前,从飞行夹克掏出一张烧焦的地图: “这是在击落的日机里找到的——日本大阪测绘局印制,标注却是俄文!”
徐远帆脸色微变,因为地图角落有个不易察觉的标记:军统档案室的编号钢印。
深夜的苏联顾问部,伊万正在破译密电,突然窗口射进子弹击穿电台!他扑倒在地,看见对面楼顶有镜片反光。
“斯沃博达!”(俄语:自由)伊万用暗号向窗外呼喊。
几个中国工人模样的人突然从巷口冲出,迅速包围狙击点——原来是中共地下党的行动队。他们缴获的步枪上,刻着日本关东军的菊花纹。
“你们怎么知道有狙击手?”伊万问带队青年。 青年微笑:“因为有人给我们送了条鱼,鱼肚子里藏着警告信。”
与此同时,军统站里徐远帆正在大发雷霆: “谁走漏的消息?日本狙击手怎么会知道俄国人的电台频率?”
副官低声说:“可能是八办那边...” “不,”徐远帆冷笑,“是我们自己人里有老鼠。”
1939年2月20日,日军出动50架战机空袭兰州。苏联志愿队12架伊-16迎战。
“注意高度!他们从太阳方向过来!”伊万在电台里怒吼,战机在空中翻滚缠斗。
地面上的李振远和周梅影正在记录空战情况,突然看见一架冒着黑烟的苏机冲向日军编队。
“那是伊万的飞机!”周梅影惊呼。
就在相撞前一刻,伊万弹射跳伞,日机编队被冲散。但他在降落途中遭到地面机枪扫射——射击来自军统的“防空阵地”!
“去救人!”
李振远驾车冲向降落点,却发现徐远帆早已带人赶到。双方举枪对峙中,伊万突然用中文说:
“别争了...我看到开枪的是日本特务。”他艰难地扯开飞行夹克,露出染血的胶片,“这是他们要在兰州投放细菌弹的证据...”
伊万因伤重牺牲,葬于黄河北岸的苏军烈士陵园。葬礼那夜,徐远帆独自来到墓前放下束野花:
“其实我知道,你是NKVD(苏联内务部)的人。”他对着墓碑低语,「但你们确实在帮中国打仗。」
暗处走出谢觉哉和李振远。 “军统为什么要帮日本人?”李振远直问。 徐远帆苦笑:“不是军统,是某些被收买的高层。就像你们那边也有变节者一样。”
三人站在星空下,身后是奔流不息的黄河。敌机轰鸣声又从远方传来,但这一次,机场起飞的是涂着青天白日徽的中国战机——它们驾驶舱里坐着苏联教官带出的中国学员。
“看!”
谢觉哉指着天空,“异步的星辰,终于汇成了同一条银河。”
当第一架日机被击落时,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三张面孔:中共地下党员、军统特工、还有墓碑上苏联飞行员永恒的微笑。在这片远离各自祖国的土地上,他们用不同的方式守护着同样的信念——绝不让铁蹄踏过黄河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