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:人过40,真的会开始想,自己的下一个10年,要如何的活?有没有机会,活得像自己一点?有没有机会,在50岁的时候,活回自己?这时候,真的需要一点硬脾气,才会有勇气,做出不符合商业利益的事。
石头随着时间,伴着压力,会越老越硬。到最后还不裂,就会转换为钻石。人也一样,在时间与压力的挤压中,还能活得好,活得自在,活出自己,就会转换成老顽固。
顽固地相信着与保护着自己一路来的坚持。在商业上,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。所有的商人,都会告诉你,要为五斗米折腰。所有的商人,也一定都经历过,为了钱,为了生存,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坚持。这个过程虽然无法避免,但是,当已经获得了生存权,已经拥有了主导权后,商人就会分歧成两类:
一种,继续往资本原则靠拢,继续坐大,继续画梦,继续成为商人。
一种,反而回归到最原始的坚持,只想做实,只想诚实,继续往让自己感到自在靠近。
而我,随然离成功还有一点距离,却已经明显地往后者靠拢。尤其是去年以来,对于为谁服务与做什么样类型的案子,变成一个只有自己可以回答的填充题。求的,已经不是可以活,或是好好活,而是可以活得自在,活得诚实。现实是,市场,并不是这样子在运作。
要做出好的案子,就需要有一定的资源。资源,代表了客户就要有一定规模。有一定规模的公司,通常都是上述第一种的商人。所以,在他们的体制内,利益大于理想,包装重于诚实,本位超越一切。这三个元素,我能理解一,也能解决一。我虽不喜欢二,却也不会完全排斥。但对于三,我实在无法诚实的说我可以接受(虽然我也有一定的本位主义,但是我的工作就是在颠覆不适时的本位主义。所以我也常常颠覆自己、否定自己,这也是我公司到现在还未定型的主因)。
近来,有一个北京的集团,满大的,也有一定的实力,藉由各种关系,想要联络我,为他们服务。一开始是透过亲朋好友。当时我大概知道了潜在客户的意图,也清楚地告知:(1)这种设计不好做,需要时间。(2)要实现这种设计,需要蛮高的投资。牵线人回答:(1)了解,要我做出我认同的设计是需要时间。(2)贵一点好,因为中间还有其他“费用”。当时,我没多想,因为,只是当成一般的闲聊。
之后,亲朋好友断了线,回应说对方没有清楚的回应。但同时,潜在客户就透过了他们投资的台湾公司,联络了我公司。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们有请别人联络你们,为什么之后就没有消息?”这时,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些谱。本位利益在这一个案子中有很大的重量。
之后,经过几次的来回,始终觉得,客户的对应窗口(也换了几个)完全不在状况内。每个人都只回:“这是董事长要的,但其他的,我们不清楚。”最后,我提出,希望与董事长直接对话,让我清楚知道,他想要什么。而我能做什么?最后得到的是:“内部高层对于我直接与董事长对话有很大的反弹。所以无法安排。”这次,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底,他们怕我整盘端走。
好玩的是,做设计这么久,帮客户控管的预算也不算小,但我可以自信的说,我没拿过任何设计费以外的钱,我也几乎都让客户在低于预算的状况下得到他们要的成果。如果,这种集团在买设计时,已经习惯用“加价购”的方式处理,要如何做好设计?
设计师也会背了臭名:他很贵,结果也会让设计背了臭名:实现设计很贵。
其实都不是。设计师再贵,也不会贵过高管的年薪。实现设计是有一定的投资,但绝对是可以用商业逻辑看懂的金额。
这个潜在客户内部高层的举动,让我不自在。所以,当他们再问我是否可以直接去见面时(当我是小孩?电话都谈不明了,还要我直接入虎穴),我回:“烦请告知董事长(他们应该是不敢),你们的举动已经让我对你们产生反感。所以,要求我见面与让我做这一个案子的难度现在是相当的高。之后,如果要我服务,烦请董事长直接与我联络。”
我的硬脾气常常得罪人。但现在的我,有好的房子,有好的生活,有好的小孩,有好的公司……所以,要我抽离这些,把我的精气神放进一个“你”的东西中,除了金钱外,还要能对味。而能有这一种生活的人,实际上已经过了求生存的阶段,为什么还有企业高层会认为藉由政治手段可以让我,回到10年前,为了五斗米,接受我很反感的文化?
人过40,真的会开始想,自己的下一个10年,要如何的活?有没有机会,活得像自己一点?有没有机会,在50岁的时候,活回自己?这时候,真的需要一点硬脾气,才会有勇气,做出不符合商业利益的事。而这些事的点滴,最后会形成连接到自己的钟乳石,累积起来,不但慢,又不一定看得出成效。成型后,却又脆弱到一敲就断。
但这,不也就是人生值得活的原因?(作者:蒋友柏 “橙果设计”创办人,生于台北,出版有《悬崖边的贵族》、《悬崖下的小道》、《蒋道设计》、《第十九层地狱》等书,专注于“创”的角色,认命地做一个无聊又有趣的创意者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