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和变化,可以说同义词。小时候的故乡和现在的故乡,也在变化中,愈加陌生了。在外漂泊多年,但始终不能忘记自己长大的那个小小的村庄——张庄。即将知天命的他,又重回少年时,以往日故事回溯那些渐渐消失的乡风乡俗。在田野里撒欢奔跑、与父母亲人共享天伦之乐、偷吃野花野果……靠着这些美好的记忆,我们就能对抗住粗糙的现实、焦灼的心绪和纠结的情感。
我的家乡在甘肃陇南的高山上。
小的时候,没有见过大河,只是一些拐了弯的小河流。有一天,在尖子河坝的地方,从这个弯向东伸出一条小河,沿河长着一排很老的核桃树。随着这核桃树往东,不急不忙地走上十几里,河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热闹的小镇。小镇就在河边,街道上都是一些背背篓的人,小时候只知道,鸡和鸡蛋换钱,猪何以吃肉。其实,背篓也有一些菜蔬和山货上门的,那个时候,有野鸡、野兔、猭猪、獐子等,流着血,被扔在路边上卖。
高高低低地长出一条凉凉的林荫道。林荫道旁边是三三两两零落的人家。不时有狗蹿出来,发出几声吠叫,然后就有主人钻出来,朝狗叱一声,回头对你抱歉地笑一笑。
街上的人,对赶集的人,还是比较客气的,有时候,还是会在一起聊上半天,其实都是一些俚语:“额呀呀,你那是稀客,一四七把你见不着,你看看这二五八就把你见上了”“啊耶,啊耶”“天光爷,喜鹊叫着,原来是你来了耶”“黑嘛牛了你憨当你咋走滴来呢”
弯弯曲曲的河水把小村子分割得错落有致,让许多人家都能够临河而居。如果谝地欢,那一定得吃一顿饭,随后,把赶集的菜蔬或者果子,给留上些,时间久了,就成为亲戚了。
这条流淌在村里的河,叫“尖子河”。是因为村子西南角河边上的一座学校。和一株长好多年的李子树。学校的后面,有供销社和卫生所,一座很大的土场,即是学校的操场,又是农村碾麦的广场。小时候,这是最开心的时候,麦子打完以后,麦草朵就是小孩子们的天然游乐场。有时候,天气连续下雨,那些被压在场里的小麦又发芽了,特别象现在足球场的草坪。然而,这样的草坪是架不住太阳的炙烤的,甚至那些被雨水浸泡的场,也会成为龟裂的泥片,村庄的老人就会说:“日晒黄泥万卷书”搞得小孩子,不知所云。
一些家里,院子里面种植一些果树,这些也成为小孩子,晚上行动的目标。也有不设防的就是那无边无际的槐花,在长长的河堤山上,落英缤纷。
每年春天,草棚边的刺槐树上会开出一串一串白色的花。花是甜的,村里人很喜欢。因为树上有刺,采摘很不方便,要在长竹竿的顶端绑一把张着口的大剪刀,夹着花枝子一扭,一串花儿就落下来了。要不了那么多,就分一把给你,分一把给他。
刺槐花拿回去,在开水里烫一下,立即捞出来,在冷水里泡一泡,拧拧干,然后调在鸡蛋里,在油锅里一炒,一盘槐花鸡蛋就好了。或者加上小葱和盐,和在面粉里,煎成槐花饼,也好吃。
也有把洗干净的槐花拌上面粉,做一大锅琼琼,把山上长的野菜,用盐腌制,一些小菜,更是美味。
尖子河里有好多鱼,河里鱼很狡猾,要是空手捉,那是很费力气的,于是,小伙伴就发明了,截水抓鱼的好办法,从上游把水截断,把水从别的渠引开,那么,小河里的鱼和螃蟹,就成为开心的美味了。
天气热,河坝就是孩子们的天然浴场。打江水,是孩子们最开心的事情,家长也有的家里把衣服拿到河坝里洗的。一些河面较宽的地方,会有小孩子们用石头和柳树枝条筑坝,一滩碧绿的河水,光屁股打江水,就是成为最开心的童年。(作者:茉莉)